朋友來信說:「我先生得了癌症,在手術前信了主,手術後沒等醒過來就走了。現在全憑他歸主的信仰支撐我活下去,因為我知道他去了那裡,而且深信有一天我會和他在那裡長相聚。可是身邊的親友都笑我痴。」我告訴她:「你不是痴,是有信心,活在盼望中。我對我的母親也有相同的盼望。」 我的母親生在「女子無才便是德」的時代,她沒有受過正規教育,只憑暇時捧書自動求教於她的祖父學會了讀和寫。二十歲嫁給家父,成了當家的媳婦,蘇公館的權威中心,人人口中的大少奶奶。但民國37年初到台灣來以後,家父任台大物理系教授,薪水菲薄。母親憑著一本洋裁書,父親身上的襯衫、西裝、大衣以及我的漂亮衣裙、外套等等全出自她的巧手。甚而有段時間還抽空為他人縫製衣裳,以工資貼補家用。台北曾時興養雞,母親也養了許多,既可補充全家人的營養,又還有盈餘。母親是舊式婦女,一輩子沒對父親說過「我愛你」三個字,但她對父親的愛正如一杯清酒,看上去清澈如水,但只要淺嚐一口,立刻由唇及舌,由舌入喉,由喉下肚,全身暖洋洋了起來。曾經有人說「愛情不能當做麵包」,然而母親對父親的愛情卻是父親用來買麵包養活全家的資本。 有天放學回家,母親在房裡嚎啕痛哭。我從小愛哭,只要看見旁人哭就會跟著哭。陪著母親哭了老半天才知道外婆過世了。不久母親擦乾眼淚燒飯,又招呼全家人吃晚餐,她卻又回到房裡哭。有一天她說:「我娘死了,以後就以天下人的娘為娘,以天下人的子女為子女。」自此每逢外婆的忌日,她就準備好點心,在父親的陪伴下,去基隆暖暖附近的一所養老院探望老人。平日則把弟弟和我不穿的衣服洗好、改好送給需要的小朋友。多年之後我教國文,教到孟子「老吾老、幼吾幼」的銘言時恍然大悟,母親並未多言,她卻努力去做了。 母親在世人的眼中是極平凡的,但在我心底卻是不凡的。她教我裁製衣裳,規定我穿到壞為止,以此訓練我耐心修改。她用豬肝蒸蛋給我補身子,我吃膩了也非吃完不可。她叫我洗茶杯,我懶;她說:「那天你不再喝茶就不用洗了。」我讀北師附小,每天放學回家,老遠的就大叫一聲「媽」,只要聽見她答應的聲音就心安了。婚後我在台北教書,父母搬去香港,每逢寒暑假我必回娘家,因為「我要我媽」。然而這世上從沒一個人永遠不離開,也沒人是活著離開的。民國62年夏母親因膽管癌症被主接去,我哭成一個淚人兒。然而我深知母親去了那裡,因為主耶穌曾說:「在我父的家裡有許多住處,我必再來接你們到我那裡去,我在那裡叫你們也在那裡。」(約翰福音14章1至4節)。所以,母親往那裡去,我知道;去的那條路,我也知道。而我泣不成聲只因為不曉得那天才能去,眼前又不能天天看到她。但畢竟我心中有個「再相聚」的盼望;這盼望領我走人生之道,也擦乾我思念之淚。 若你願意可以這樣禱告:「親愛的主,當我知道您為人們準備了未來的住處,我心中充滿了希望,我願意接受您作生命的救主。奉耶穌基督的名求,阿們!」(阿們意思的是誠心所願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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